发布时间:2023-09-22 10:35:12
序言:作为思想的载体和知识的探索者,写作是一种独特的艺术,我们为您准备了不同风格的5篇小说的语言艺术,期待它们能激发您的灵感。
关键词:老舍 口语艺术 遣词艺术 修辞艺术 幽默京味
老舍先生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著名的作家,他以勤奋的创作和特有的艺术才华为中国文学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在文学创作上,他一生创作七十余部小说,三四十个话剧和戏剧剧本,还有许多散文、诗歌和杂文,他的创作多用北京话,作品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和强烈的生活气息。老舍在语言运用上多变且富有创造性,形成了独树一帜的语言风格。
一、清浅俗白的口语艺术
老舍先生作为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对北京口语不但熟悉,而且有着深厚的感情,他曾说过:“我说的是北京话,而且相当喜爱它。它怎么说,我便怎么写。”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充分地运用北京口语,表现北京的地方色彩和地域文化。他一直追求用清浅俗白、朴实活泼的口语再现生活。在老舍的作品中,口语化的特点主要体现在两方面。
1.口语化词汇和句式的使用
阅读老舍先生作品,最常见的是带有北京地方特色、极富表现力的地方词汇,这些词的使用使得作品语言具有浓郁的北京风情和文化韵味。例如“妈那天对我特别好,我走不动便背我一程,到城门上还给我买了一些炒栗子”(《月牙儿》);“大寿桃点着红嘴,插着八仙人,非常的大气”,“每一个声音都像踩了猫尾巴那么叫得钻心”(《骆驼祥子》)。这几个例子中的“一程”、“大气”、“钻心”都是北京的地方口语,在普通话中有其相应的规范词,“一程”是“一阵”,“大气”是“大方”,“钻心”是“难受”。作品中类似这样的词还有很多,对这些词的巧妙运用,明显增强了口语色彩。北京话中存在大量的儿化词。这在作品中随处可见,“今儿个,娘儿俩,门口儿,不大会儿,身儿,名儿,一罗纸儿……”(《月牙儿》),儿化词的运用,使得作品语言带上北京口语特有的亲切、自然的韵味。
口语化句式的运用也在他的作品中得到体现,老舍先生多采用简洁明快的短句,结构单纯,通俗明了。最为突出的是对话式的句子。一般都不超过七八个字,既简单又明白,比如“过去拉住妈妈的手:‘妈不哭!不哭!”’(《月牙儿》)“我不喝酒!”“不喝就滚出去,……辣不死你……”(《骆驼祥子》)。口语化句式除了简洁明快的短句,还有独语句式、特殊句式等,这些结构简单的短句,使得作品语言丰富多彩,贴近生活。
2.对生活语言的艺术加工
老舍先生的作品充满生活气息。作品中丰富多彩的口语词汇大都源于生活,但又不是对生活的完全照搬。他拥有的词汇量相当丰富,能够用不同的词汇最恰当地反映生活内容。例如“他逼着她拿钱,而且骂骂咧咧……”,“二太太以为他这是存心的轻看她,冲口而出的把他骂了个花瓜”(《骆驼祥子》)。“骂骂咧咧”和“骂了个花瓜”都有骂的意思,但同一意思用不同的词表达,在程度上明显有了差别,比单独一个“骂”字丰富生动。在老舍作品中,类似这种通俗的语言运用得恰当、生动的例子很多。比如就描写不高兴不满意的神态来说,《二马》中“马先生一脑门子官司,没理马威”,“一脑门子官司”比“不高兴”更加新颖、生动、贴切。
作为语言艺术大师,老舍先生在使用语言上十分认真。对待口语,他放胆使用,并经过巧妙的艺术加工,使通俗质朴的语言变得光彩鲜亮。他曾说过:“口语不是照抄的,而是从生活中提炼出来的。”他也真正做到了口语的艺术化加工。《月牙儿》中“我后悔,我,我要哭,我喜欢,我不知道怎样好”,读起来琅琅上口。富有节奏感和音乐美。在口语提炼加工过程中。老舍先生往往能够把语言控制得恰到好处。老舍先生对口语的运用真正做到了提炼口语,纯净至极,清浅俗白,雅俗共赏。
二、质朴自然,准确精当,简洁凝练,生动形象的语言艺术
老舍先生使用语言不借助于典故,也不依赖于行话,只是运用常见的普通字词进行加工琢磨。使其成了金玉良言,个个光彩夺目,给人印象深刻,能够做到人物、环境、感情三者融为一体,既合乎情理,又能更加真实地反映生活。
1.质朴自然的语言特色
老舍先生一向很重视朴实语言的表现力,他曾说过:“文字不怕朴实,朴实也会生动,也会有色彩。”他的作品往往都是通过朴实俗白的语言来反映下层人民生活和命运。极其平常、朴实的词语在他笔下如虎添翼。活灵活现,极富表现力。比如“祥子喝了一气凉水。……每一个井台都成了他们的救星,……便和驴马们同在水槽里大灌一气”,“喝了一气凉水”和“大灌一气”都是描写车夫喝水的情景,这里的遣词非常符合车夫们的身份和生活境况,自然真实地展现出下层人民生活的艰辛。
2.准确恰当的语言特色
老舍先生在遣词过程中追求准确精当。准确精当就运用语言要符合人物性格、身份和环境。《骆驼祥子》中虎妞骂样子:“祥子,你让狼叼了去,还是上非洲挖金矿去了?”准确精当的用词一下凸显出虎妞粗俗豪爽,骂人也带有男人的爽快性格。准确恰当的叙述描写语言也能准确揭示人物性格,例如《离婚》中张大嫂对女儿的叙述:“只要一回来,不是买丝袜子,就是闹皮鞋;一个驳回,立刻眉毛挑起一尺多高!”“闹”和“挑”的使用恰到好处,淋漓尽致地展现出张大嫂女儿的任性和淘气。
3.形象生动的遣词特色
形象生动的语言是文学创作作者所努力追求的目标。老舍先生的作品中存在着大量形象生动的遣词用法。例如《牛天赐传》中“几间小屋在一株老槐树旁藏着”,一个“藏”字,一下子变静态为动态,把小屋给写活了。让人感觉新颖而独特。再如《骆驼祥子》中“这么点药,那么个偏方,揍出他十几块钱去,病并没有除根”。一个“揍”字,精彩形象,祥子平时惜钱如命,如今要花十几块钱,他无疑会感到非常心痛,就像挨了一顿揍似的。
4.简洁凝练的遣词艺术
老舍先生十分推崇精练而有表现力的古典文学和民间文学语言。他认为简洁凝练就是深入浅出。话说得少而意思包含得多,用最合适的词来表达想要表达的内容。《骆驼样子》中写祥子由兵营里逃出,上了刘四爷家,虎妞见了他很高兴,说:“你让狼叼去了,还是……”祥子只回答了“哼”一个字,这一个字虽简略却包含着丰富的内容,一方面说明祥子是个天生就不爱说话的人,老实木讷,另一方面表现出他百感交集,心里难受不愿多说话。车丢了又被抓丁,经过一番磨难,生了一场大病,他心中充满了不平、辛酸、委屈和怨恨。老舍先生做到了言简意丰,这正是简洁凝练艺术的魅力所在。
三、生动形象的描写和修辞艺术
1.丰富的描写艺术
生动形象的描写是文学语言的重要特征之一,老舍先生十分重视形象生动的描写语言。他说:“小说是要绘声绘色的写出来,故必须生动。”绘声绘色就是描写语言 的艺术化。老舍先生在作品中常常运用变化多姿的描段,使描写语言达到有声有色、意韵俱佳的艺术境界。对话描写是文学创作中用于刻画人物形象的有效途径,老舍先生十分重视对话的作用,他笔下的人物说话都切合人物身份和性格,读起来真实自然。例如《骆驼祥子》中虎妞劝祥子喝酒的一段文字:“不喝就滚出去,好心好意,不领情怎着?你个傻骆驼!……”举着盅儿:“你喝!要不我揪耳朵灌你!”通过对话,把虎妞爽快、泼辣的性格凸显出来。作品中对祥子肖像的描写:“头不很大,圆眼。肉鼻子,两条眉眼很短很粗,头上永远剃得发亮。腮上没有多余的肉,脖子可是几乎与头一边粗;脸上永远红扑扑的,特别亮的是颧骨……”从肖像上可以看出祥子是一副老实敦厚的模样,人物形象也更加鲜明。在人物描写上,老舍先生还常常通过人物的行为动作来刻画人物,而且可以把对话、肖像、动作描写结合在一起,使人物更加真实,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例如《马裤先生》里描写的马裤先生之所以让人过目不忘,正是在话语、肖像和动作描写方面的独特之处。马裤先生动不动就以全身的力气喊叫,好似雷鸣;肖像上,穿马裤,戴平光眼睛,清缎子洋服上身,脑袋插着小楷羊毫,足登青绒快靴;动作上,用食指挖鼻孔,在别人头上脱靴子,并击打靴底上的土。把小市民、小知识分子的形象充分表现出来。老舍先生笔下的景物描写,生动形象充满了灵性,如《骆驼样子》中描写暴雨来临前的柳树,“病了似的”、“无精打采”。使柳树变得有了活气,通过景物描写更加突出人物在恶劣环境下生存的艰难。
2.形象生动的修辞艺术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文学语言生动形象,很大程度上与各种各样的修辞手法的运用是分不开的。老舍先生的作品中存在大量的比喻、拟人和夸张的手法。形成了他独特的修辞艺术特色。老舍先生对比喻的理解为:“比喻是生活知识的精巧联想,在生活中没有仔细观察。广泛注意,这种联想便无从得来。”他笔下的自然万物都可以作为比喻的对象,且能比喻得自然巧妙。如《骆驼祥子》中“太阳刚一出来,地上已经像下了火”,“在他赁人家车的时候,他从早到晚,由东到西,由南到北,像被人家抽着转着的陀螺”,形象的比喻更能体现出人物生存的艰难。老舍的作品中还常常运用比拟、夸张、对比、借代,排比,反复、引用等修辞手法,而且都用得恰当自然,活泼生动,形成了老舍先生多姿多彩的修辞艺术。
四、诙谐幽默的京味风格
老舍先生的语言艺术中十分突出的是他作品中反映出来的独特的、耐人寻味的幽默风格,这种幽默风格是他本人的个性素质、生活经历和艺术修养的必然结果。老舍先生作为京派作家的代表,作品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京味”风格。
1.诙谐幽默的艺术风格
作为一种艺术风格,幽默与语言技巧有着密切关系。平实的语言在老舍先生笔下也可以变得幽默起来,他的幽默深深打上了“北京市民文化”的烙印,带有北京市民特有的“打哈哈”性质。这既是对现实的不满的一种以“笑”代“愤”的发泄,又是对自身不满的一种自我解嘲,借助笑声使艰辛的人生变得好过些。他把幽默看成是一种心态,一种生命的剂。他的幽默格调多样,既有温厚的同情,又有峻厉的讽刺。《离婚》中“张大嫂一边刷洗家伙,一边落泪,还不敢叫丈夫看见,收拾完在炉前烤干了两个湿眼睛”,“其实买个妾还不是件容易的事,只看男人的脑袋是金银铜铁那种金属做的,吴先生的脑袋,据张大哥鉴定,是铁的;虽然面积不小,可是能值多少钱一斤?”很平常的话读起来令人发笑,风趣幽默。从创作《离婚》开始,老舍先生为北京市民趣味的幽默找到了发展方向,即“追求更加生活化,在庸常的人性矛盾中领略戏剧意味,使幽默出自事实本身的可笑,可不是从文字中硬挤出来的”,追求更高的视点,更深厚的是思想底蕴,使幽默成为含有温情的自我批判,而又追求艺术表现上的节制与分寸感,产生了喜剧与悲剧,讽刺与抒情的渗透、结合,获得一种丰厚的内在艺术力量。
2.京味风格
[关键词]闽南乡土特色;菲律宾色彩;文言一致;幽默
[作者简介]林明贤,华侨大学华文学院华文系讲师,硕士,福建 厦门 361021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728(2008)09―0159―04
董君君,本名黄秀琪,是菲律宾著名华文女作家。她祖籍福建省泉州市,1939年生于马尼拉,曾就学于马尼拉培元中学和中正学院师专,获过菲律宾“王国栋文艺基金会”小说首奖、“菲华文经总会”小说奖、“联合日报柯俊智文教基金会”小说奖等。董君君的小说主要分为两类:一是讲述“故乡旧事”,如长篇小说《家》、短篇小说《五块大洋》《巧搭祖厝》等;二是反映马尼拉市井小民的生存状况,如《拉雾的故事》《黑豹与哈巴狗》等。她的小说“故事无甚稀奇,却亲切感人”,不甚经营细节,却另有别致。之所以“亲切感人”,之所以“另有别致”,这与其独特的语言风格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本文拟从以下四个方面对董君君的小说语言艺术进行分析与探讨。
一、浓郁的闽南乡土特色
董君君自幼旅居菲律宾,但对于祖籍地的大陆原乡却思恋至深。读她的作品,我们听到的是不绝于耳的乡音,感受到的是浓得化不开的乡情。菲律宾华文作家林忠民对董君君的小说语言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董君君的故事固很动人,但最特出之处,还是在文中正确地保存闽南方言,不论雅俗,兼收并蓄,可谓巧夺文功。这应是很好的历史见证。如果她不是独树一帜,亦少有同样的作品。”董君君善于运用闽南方言词语、俗语及歌谣等来刻画当地华人和菲人的生活,是菲华文坛“乡土语言派”的代表。如《肚脐眼的橘树》:“……有我阿爸阿母活得这么苦的,也有阿姨阿妈那样的‘上国人’,千户百门没得选的‘番客婶婆’、‘番客子(九王)’荫他们手足不沾水,穿金戴银,连牙齿都镶金的,找遍五乡八镇唯有这家‘好命人’。”这段文字真实表达了一个螟蛉子的切身感受。在这里,作者使用了不少闽南方言词语,如:“阿爸”(父亲)、“阿母”(母亲)、“阿妈”(奶奶)、“番客婶婆”(华侨妇女)、“番客子(九王)”(儿子丈夫都是华侨)、“好命人”(命很好的人)等。这些方言词语出自主人公―一个生于闽南农村贫困家庭的孩子之口,读来让人觉得亲切、自然。我们知道,在菲律宾的华侨华人中,有90%左右的人祖籍在福建的泉州、厦门、漳州等闽南沿海地区。他们中的许多人虽然不会讲普通话,但几乎人人都会讲闽南话。闽南地区的方言及民间习俗对菲律宾的华侨华人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董君君自觉地将乡音乡语融科作品中,使其作品更加贴近菲律宾华侨华人的生活,更加为当地的读者所喜闻乐道。
除了吸收闽南方言词语外,董君君对于闽南方言俗语和民谣的运用也极为娴熟,常常是信手拈来。在《肚脐眼的橘树》中,作者引用了“一窝鸡难免有一只癞痢头”、“好儿好七桃(好玩儿),歹儿不如无”、“万金买不到亲生子”等十多条闽南地方俗语以及“天黑黑,要下雨,海龙王,要娶妻,猪吹箫,狗打鼓……”等三首闽南歌谣。这些俗语和歌谣,真实地反映了闽南人的传统思想与观念,同时也折射出闽南地区的文化风貌。又如《黑豹与哈巴狗》:“上帝创造大地万物各从其类。菲谚语有句话说‘仙突树不会结芒果’,而中国有句俗话说‘劣竹出好笋’――卑微的父母养出‘出类拔萃’的儿女多的是。”在这段话中,作者引用了菲律宾谚语和闽南俗语。仙突树和芒果树都是菲律宾常见的果树,仙突树的果子是酸的,而芒果是甜的。以“仙突树不会结芒果”这句谚语为喻,是为了说明“龙生龙,凤生凤”的道理。“劣竹出好笋”是闽南的一句俗语,意为卑微的父母也能培养出优秀的子女,这正好与菲谚语形成鲜明的对比。作者以“劣竹出好笋”这句闽南俗语来反衬“虎父犬子”的亚冷与依利这对父子,具有讽刺意味。这些闽南方言俗语与歌谣的运用,大大增强了作品的生动性与感染力。
作家能否在创作中使用方言?董君君的作品为我们作出了肯定的回答。只要在吸收方言时注意以通俗、明了、恰当、传神为准则,就能使方言成为大众接受的语言。这正如新加坡著名华文作家赵戎所说:“作家对于方言的吸收,是有积极作用的,他要使那些有用的方言成为能够通行各地的大众语。那么,所谓方言,其实经过洗炼,已成大众语了。”
二、鲜明的菲律宾本土色彩
对祖籍地的大陆原乡,董君君怀有一种血缘上的亲近感,而对于孕育她成长的菲律宾,董君君更是充满了挚爱。她说:“我生于千岛,长于千岛,懂事于千岛,所以我写熟悉的千岛――千岛的人和事。”董君君不仅仅满足于写“千岛的人和事”,她巧妙地将千岛所特有的物产与自然景观化为具有某些象征意义的文学意象,从而形成了自己的语言特色。在《她又来了》中,作者这样写道:“她来了,满头白发蓬松,一支发夹随便挽个髻堕在脑后,多皱的脸上,老人斑像菲律宾地图上的千岛浮现海面。”菲律宾素有“千岛之国”的美称,作者以“千岛”来形容菲妇“沓寿太太”脸上的老人斑之多,既生动直观,又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卷发兄弟》中:“马莉亚……搂着椰树干似的两个儿子,嘴里一叠声说道……”我们知道,椰树是菲律宾最常见的经济树种。这里用“椰树干”作喻体,突出了“卷发兄弟”高大强健的体魄。《神蓝》里有这么一段描写:“在花丛中打滚的子建发现了一朵小小的茉莉花,那么洁白,那么清芬,叫他的眼睛发亮,怦怦心跳,虽是那么惊鸿一瞥,却挥也挥不掉,忘也忘不了,这一朵小小的茉莉花开在谁家篱间却无从知悉。”茉莉花是菲律宾的国花,遍布菲律宾城乡的每个角落,深受菲律宾人民的喜爱。作者将主人公“庄子建”偶然遇到的心仪女子比喻为洁白清香的茉莉花,十分贴切,同时也契合菲律宾人民的审美心理和价值取向。
地震、台风和雷电是菲律宾人最熟悉不过的自然现象,因而也成为董君君小说中最常用的文学意象。《警?匪》中:“可比里茨特十级地震的菲律宾绑票勒赎,不断发生,使千岛之国天摇地动。”把频繁发生的绑架勒赎事件与“里茨特大地震”作类比,强调它给社会治安带来的严重危害。《黑豹与哈叭狗》:“一席话‘龙卷风’似飓得黑巷飞沙走石,蝇虫不敢附在我们明亮的玻璃橱上。”《五块大洋》:“董安当机立断,转头对身后的乡里人说:‘退到十尺之外去,速退!’话如强风刮起,把夏蟆、银来等一伙人刮退十尺外。”分别以“龙卷风”和“强风”为喻,突出了“L警官”和“董安”话语的威慑力。《铺板上的生命》:“扛猪仪式像股小龙卷风,刮得全村大人伸头,小孩跟着,嘻嘻哇哇的……”则借“龙卷风”来形容扛猪仪式在村里引起的轰动效
应。《酗酒者的儿女》:“小弟小妹就在这水深火热的夹缝中,相继来到这不时刮龙卷风的家,被吓大的。”这里的“龙卷风”暗喻家庭的暴力――父亲对母亲的殴打与斥骂。“砰的一声巨响,门被台风刮开似的,父亲大着舌头,咕噜咕噜胡言乱语着,时而鬼叫一声,接着椅子被掀倒的声音雷似的炸开。”门像“被台风刮开似的”,强调父亲撞门的力量之大,而“雷似的炸开”,强调声音之大。通过“台风”和“雷声”这两个意象,表达了少年的“我”对嗜酒如命的“父亲”的恐惧与憎恨。《墙外枝桠》:“电话铃声像闪电似的割破水淹的空间,琼琼立刻抓起电话聆听。”将电话铃声比喻为“闪电”,则烘托出一种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令人顿生惊悸之感。
董君君善于抓住菲律宾各种物产和自然景观的特点,或用来刻划人物,或用来渲染氛围,既形象又贴切。有意识地运用具有地域特征的文学意象,这是董君君对文学语言本土化的大胆尝试。实践证明,这种尝试是十分成功的。
三、通俗易懂、文言一致
董君君的小说多用口语句式和朴素的语言,具有通俗易懂、文言一致的特点。如《拉雾的故事》:“贫民窟里,流鼻涕、光屁股、鼓着大肚子、脸有饥色的孩子密密麻麻的。烤箱似的破屋里,挤满了差距一岁的萝卜头,白天在泥泞途中活动,或过早地在垃圾堆里捡拾讨生活。常见一辆小板车,哥哥们推车,半裸的年幼的弟妹坐在车中,和那些空铁罐、碎玻璃、废纸、塑胶废料脏成一堆。这些东西从垃圾堆里捡来,可以换钱买东西吃,就这样能活就活下去,能长大就长大罢。”这段文字没有一个冷僻的词,都是常用的字词。作者仅是用一些浅显的词语和口语化的短句,就为我们勾勒出一幅菲律宾贫民儿童的生活场景,让人读后不禁为这些孩子恶劣的生存条件与渺茫的前途深感担忧。
众所周知,文学语言是在大众口头语的基础上产生的。大众口头语来自于生活,是丰富的、新鲜的,富有生命力和表现力,但它也包含着粗糙、不明确的成分。因此作家在创作时,不能单纯记录或完全照搬大众口头语,而必须对它进行提炼和加工,才能成为优美的文学语言。董君君的语言非常大众化、口语化,但却能时时焕发出“智慧和艺术”的光彩,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由于她善于运用通俗的比喻。如《六无》:“我和爱娥的婚姻,像灶上壶里的冷水,时日是柴火,日温,夜温,温出了感情。”用逐渐升温的壶中水来形容日久生情的婚姻,既通俗又形象。《呼叫――七五,七五》:“华人如围栏里被狼偷袭的羊群,骚动着,挨挤在一起,吁吁哀叫,今天一只被狼爪拖走,后天再一只被衔去……”将深受绑架勒赎之苦的华人比作被狼偷袭的羊群,非常贴切,同时也表达出作者的辛酸悲愤之感。《做老婊的女人》:“几十年来她只是一个陀螺,命运是抽她的绳子,她不得不转……不得不转……”用绳子带动陀螺不停地旋转,这是很多人都熟悉的一种游戏,作者以此来比拟主人公无力自控的命运,实在令人称绝!中国现当代作家孙梨曾说过:“质朴的形象,大都是用人民生活里习惯的认识、比喻,使大家能理解领会,能立刻感到那描写的好处和趣味。”董君君使用的正是“人民生活里习惯的比喻”。她作品里的比喻非常之多。这些喻体皆是人们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事物,带有浓郁的生活气息,但却十分生动和形象。它们不仅使人形物状活灵活现,而且起到了“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艺术效果。
四、幽默风趣、俏语喜人
董君君的小说善于运用拟人、夸张、讽喻、俚语、双关、庄词谐用等手法来写人状物,具有幽默风趣、俏语喜人的特点。如《黑豹与哈叭狗》:“紧邻小河边这座老屋,屋龄怕有半世纪吧,柱歪梁斜的油漆斑剥而找不到颜色,像煞老妇脸上擦不牢的脂粉纷落,木板墙壁被风吹雨打日晒扭曲了颜脸……”“一辆集尼车,载着一车流氓蓄意车撞朽烂的门板,轰的一声,三个蝴蝶门轴两个门框生离死别,上面的一个蝴蝶轴矢忠的咬紧门框,螺丝钉暴牙似的露出一半。”作者使用了拟人、夸张、庄词谐用等手法,通过“纷落”、“扭曲”、“生离死别”、“矢忠”、“咬紧”、“露出”等一系列动词的人格化描写,赋予静物生命力,将腐朽破落、面目全非的老屋与摇摇欲坠的门板描绘得惟妙惟肖,让人忍俊不禁。《铺板上的生命》描写了一个奔走于乡间的猪贩子:“……从一跌三跳的年轻,到脸上是风干的柚皮,发是芦花飞絮,一团粗麻绳牵过不及数的猪只跨过奈何桥,数给买主的银元,都有股腥臊味,盛钱的肚兜是污渍淋漓,油腻斑驳,其味无穷,两只草鞋风尘仆仆,辗转跋涉四方,门牙已告老还乡,两只虎牙倔强的不认老,笑着临风站岗。”在这段文字中,既有比喻、拟人的手法,又有俏语、双关语,真正把一个终生辛劳但却纯朴乐观的猪贩子的鲜明形象写活了,大有“从纸上跳出”之感。
一、考点梳理
所谓小说的语言艺术,有两层含意:一是小说作者的语言风格;二是小说中人物的个性化语言。常见的考试题型有以下两类:
1.考查小说作者的语言。(1)某一词语在文中富有表现力,请加以赏析。(2)理解某句话在文中的含意。(3)分析小说语言特色。
2.考查小说中的人物语言。(1)理解文中某个人物所说的话的含意。(2)赏析人物语言。(3)分析人物对话。
二、答题方法
1.分析小说作者的语言。
(1)品味遣词用字。解答这类题目时要注意“四联系”,即联系本词(对本词语的含义进行解说),联系本句或者上下文,联系文章的主旨与作者的态度情感,联系特殊的表达效果。提问模式一般有:①某一词语在文中富有表现力,试加以说明。例:鲁迅先生在用词方面,主张要“精”,即“要用表达意思最正确的词”。请以下面句中的“藏”字为例加以说明。相关语段:我的母亲很高兴,但也藏着许多凄凉的神情,教我坐下,歇息,喝茶,且不谈搬家的事。(鲁迅《故乡》)②某句话中某个词换成另一个词行吗?为什么?例:下面句中的动词“拖”,能不能换成“拉、领”等动词?为什么?相关语段:他回过头去说:“水生,给老爷磕头。”便拖出躲在背后的孩子来,这正是一个二十年前的闰土,只是黄瘦些,颈子上没有银圈罢了。(鲁迅《故乡》)③理解“××”词语在文中的特定含义。例:结合上下文,请你简要说说“满室芬芳”的意思和其单独成段的作用。相关语段:黄云山净了手,又擦拭干净,忙给秋小峦沏上一杯茶,再寻出一个铜香炉,插上一根点着的檀香。满室芬芳。(聂鑫森《大师》)
总之,理解词语的含义,必须透过词语的表面义,体味其深刻的内涵,比如词语的比喻义、象征义、反语义、双关义、指代义;此外,还必须联系词语的具体语境,结合作者观点、文章主题,从所在的句、段、上下文中去找对应的阐释。
(2)分析或赏析短语、句子。解答这类题目要注意:①从本句入手,看清句子在文中的位置,确定解决问题的阅读空间。②分析该句的语法特点,了解该句的主干和枝叶部分,尤其是枝叶成分。③注意本句与上下文的关系,还有顿号、分号、句号等表明语句结构的标点符号,此外,要熟悉常用句式的表达效果。④考虑修辞手法等。
例:分析下面文段中“一堆‘碎银’”的妙处。相关语段:12点,你跨过两条横街,到了邮局,很小很小的一间邮局。你买了二十张邮票,寄出四封信。邮务员说,“二十文。”“二十块”说“二十文”,总让你觉得好像活在清朝,但是还没完,他的下一句是,“你有碎银吗?”没有,你没有“碎银”,因此他只好打开抽屉,设法把你的五百大钞找开,反倒给了你一堆“碎银”。(龙应台《我村》)
(3)赏析作者的语言风格。不同的作者,会有不同的语言特点,如平实、朴素、华丽、冷峻、热烈、简洁、明快、晓畅、典雅、清丽、幽默、辛辣、含蓄;有时是指在特定的作品中表现出来的遣词造句、修辞、炼字、句式等等。另外,也包括作者语言的地域色彩、语体色彩。
2.分析小说中人物的个性化语言。
(1)对小说中人物语言进行赏析。首先要读懂题目的指向:要赏析的是人物语言,扣住“怎样描写的”和“有什么作用”两个方面回答即可。回答“怎样写”,一般还要考虑修辞、用词、句式等。回答修辞类问题,首先要明确用了什么表现手法(或修辞手法),其次要回答这种表现手法(或修辞手法)在文句中表现了什么内容,最后回答这种表现手法(或修辞手法)有何作用、好处或效果,并结合语境加以说明。
例:对小说中画线处的人物语言进行赏析。相关语段:“这鸟笼根本不用养鸟,只要在树上一挂,它自己就会叫起来”,说着,他当着众人把鸟笼转了几转,又把鸟笼搁回桌上,“得,我买下了”。(小说《巴尔塔萨的一个奇特的下午》)参考答案:运用了夸张、比拟的手法,写出了鸟笼的精美,表达了老大夫对鸟笼的赞赏之意。
(2)揣摩人物语言,分析人物性格。例:下面是孙犁小说《荷花淀》中的一小段人物对话,请揣摩人物语言,分析人物性格。相关语段:女人们到底有些藕断丝连。过了两天,四个青年妇女集在水生家里来,大家商量:①“听说他们还在这里没走。我不拖尾巴,可是忘下了一件衣裳。”②“我有句要紧的话,得和他说说。”③“听他说,鬼子要在同口安据点……”水生的女人说。④“哪里就碰得那么巧,我们快去快回来。”⑤“我本来不想去,可是俺婆婆非叫我再去看看他,有什么看头啊!”于是这几个女人偷偷坐在一只小船上,划到对面马庄去了。参考答案:上面四个妇女①机智伶俐;②、④(同一个人)爽朗直率;③沉稳谨慎;⑤忸怩含蓄。
【针对训练】
一、阅读下面的文字,按要求回答问题。
兵回家探亲时,小琪抱一个孩子来看他,兵屋里一屋子人,很热闹,小琪进来,把一屋子的热闹熄灭了。
旋即,众人离去。
一屋子只剩下兵和小琪,还有那个抱在小琪怀里的孩子。相对无言。
良久,小琪开口说话了。“我对不起你。”
兵无言。
小琪说:“是母亲逼我嫁给大狗的。他有钱,给了聘礼两万块。我不嫁,母亲跳了两次河。”
兵无言。
小琪说:“我是爱你的,一直爱你,我也知道你喜欢我,你还同意的话,我跟大狗离婚,跟你结婚。”
兵无言。
(选自《风铃》)
小说《风铃》开头部分三次写到“兵无言”,请谈谈你对这三处“兵无言”的理解。
答:
二、阅读下面的文字,按要求回答问题。
两个女儿,长得跟她娘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长得尤其像,白眼珠鸭蛋青,黑眼珠棋子黑,定神时如清水,闪动时像星星。浑身上下,头是头,脚是脚。头发滑滴滴的,衣服格挣挣的。――这里的风俗,十五六岁的姑娘就都梳上头了。这两个丫头,这一头的好头发!通红的发根,雪白的簪子!娘女三个去赶集,一集的人都朝她们望。
(选自《受戒》)
赏析上面语段的语言艺术。
答:
三、阅读下面的文字,按要求回答问题。
贾母因问黛玉念何书。黛玉道:只刚念了《四书》。黛玉又问姊妹们读何书。贾母道:“读的是什么书,不过是认得两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罢了!”
宝玉便走近黛玉身边坐下,又细细打量一番,因问:“妹妹可曾读书?”黛玉道:“不曾读,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
(选自《红楼梦》)
关键词:方言 食欲 身体欲望
孔子曰:“食色,性也。”饮食欲望和身体欲望在文学作品中是常见的主题,方言在这方面的表现优势更是得天独厚,因为方言是最原生态的语言,是最贴近人生命的语言,而饮食欲望和身体欲望也是人最基本的欲望,人原发的那种对“吃”的欲望和身体欲望,用方言表现的淋漓尽致,好多方言词与人的这种欲望有关。
《马桥词典》中写道:“我初到马桥时,在地上干活,蛮人们除了谈女人,最喜欢谈的就是吃。”i在“老表”这一词条中,本人逃跑到江西,就是因为吃了一罐包谷浆。马桥人对有关“吃”的方言很多,“马桥人对味道的表达很简单,凡是好吃的味道可一言以蔽之:‘甜’。吃糖是‘甜’,吃鱼吃肉也是‘甜’,吃米饭吃辣椒吃苦瓜统统还是‘甜’。”ii味觉的模糊化是因为食物的缺乏,在饮食日益精细的现代社会,一个“甜”字恐怕很难概括所有的味道,但在食物紧缺的马桥人那里,“甜”字足够可以概括所有美好的味道。“他们对一切点心的称呼,差不多只有一个‘糖’字。糖果是‘糖’,饼干也是‘糖’,蛋糕酥饼面包奶油一类统统还是‘糖’。”iii因为食物的缺乏,所以导致对食物的极度重视,“马桥人没有同宗、同族、同胞一类的说法。同胞兄弟,在他们的嘴里成了‘同锅兄弟’。男人再娶,把前妻叫做‘前锅婆娘’。可以看出,他们对血缘的重视,比不上他们对锅的重视,也就是对吃饭的重视。”iv
《白鹿原》中写道:“白嘉轩站在庭院里宣布:‘今个喝汤,喝早些。喝了汤都贺家坊看戏,我在家看门’。”v关中人把吃晚饭叫做喝汤,这也是历史遗留下的一个词,是食物贫乏年代的见证,在食物短缺的年代,为了充饥,为了节省粮食,经常吃“流食”,这里的“汤”和马桥人说的“浆”,有异曲同工之妙。“吃了吗?”是河南人见面打招呼的用语,就像普通话里的“你好”,李佩甫《羊的门》里写道:“‘吃了吗’是一种泛泛的亲切,饥饿信号。”vi在食物缺乏的年代,问候语是有关食物的,亲情的表达也是用食物来证明的。《羊的门》里写道:“老姐姐说:‘要嘴干啥?那嘴是吃草料的?你小时候,娘死的早,我是咋承待你的?一口馍让你,一口汤也尽你,到今天,你就这样对俺?’”vii“一口馍”、“一口汤”是代指,因为河南人饮食以馍和汤为主,这里泛指倾尽所有也要满足弟弟的饮食欲望,而弟弟长大了反而忘恩负义,在这里的逻辑就是给你食物就是给你爱。对食物的重视本来是一种行为,在河南方言里,有对食物的重视的行为发展成了一种性格,如“强粮”。《羊的门》里写道:“这女人(指于凤琴)没有别的毛病,就一样,人太精明,干啥事都算计,不吃亏。在平原,这叫做‘强粮’。”viii因为食物是有限的,为了生存,就事事占小便宜,行为处事就表现出蛮横的风格,就被称为“强粮”,演变为一种性格,于凤琴之所以选择上吊自杀,就是因为大家对她的这种“强粮”的愤怒,因为她“强粮”了,别人就“少粮”了,这就是有关粮食和饮食引发的冲突。
《一句顶一万句》里写道:“但倪三家一断顿,就去集市的摊铺上乱拿东西:拿张家的葱,王家的米,李家一条子肉。”ix通常,“肉”的计量单位是“斤”或者“千克”一类的,但在河南农村,说起肉时,经常用“一条子”修饰,这是一个很形象的词,因为“肉”是很奢侈的食物,一般人家都是逢年过节才吃,买肉也是买像“条子”那样大小的肉,很形象,也突出了食物的紧缺,生活的艰辛。《一句顶一万句》还有描写:“老孙说:‘这一回不同往常,五天了,水米没打牙’。”x“打牙”也是一个河南方言词,意思是“吃饭”的意思,因为食物短缺,因为饥不择食,所以没有像“品尝”这类的非常细腻的词,“打牙”就是经过牙齿直接进入肚子充饥了,很快速的吞咽食物的过程。这种对吃的重视,直接影响到人的思维,如《厚土》里写道:“全一样。活着,是自己种了玉茭吃玉茭;死了,是看着别人种了玉茭吃玉茭。”xi吕梁山的农民,以饮食欲望为出发点,用最朴素的语言和思维方式,表达最基本的生活道理,对他们来说,最活下去的最基本的动力就是填饱肚子,土里刨食,表现了他们生活的心酸与坚韧。
对人身体欲望的书写在小说文本中也有许多,而且多用方言来表现。人的思维的起点一般是从最切近自身的身体感觉出发的,所以,方言中的许多次与人的身体有关。在李锐的《厚土》中,把男人和女人发生关系叫“过水”,“当做保人的队长笑嘻嘻地把这个女人,和那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领到院子里来的时候,他猜定女人准保是叫队长‘过了一水’。”xii“,叫我吃他的过水面哩!我日他的祖宗。”xiii李锐小说中,脏话很多,几乎所有的脏话都是针对女性身体的侮辱,紧接着脏话之类的语言暴力之后就是身体暴力,小说中接着就写道男人的身体暴力“男人胸腔里的那股狂潮又劈头盖顶的压下来,他朝女人扑了上去,肆虐着,疯狂着,发泄着,仿佛大半生的苦难皆因为这件事情而变得更苦了,仿佛此生此世挣不脱的那张网全因为这个女人而勒得更紧了。”xiv《厚土》里面经常出现“”、“驴下的”、“娘的脚”、“放滦陌伞敝类的带有身体性的和欲望发泄性的词语,写出了在极度贫困下的人的裸的原始的欲望,小说中也经常写道为了娶媳妇人们想尽各种办法,如把父亲的棺材卖了娶媳妇、找外地过来的逃荒女人做媳妇,找媳妇的目的只是为了基本的欲望的满足和生殖繁衍的目的。《厚土》里写道:“连玉茭也知道年年结籽籽哩;人活一世活成个绝户,老五真是j惶死啦,窝憋死啦。银女咋就结不下个种种?”对女人生育的描写,用了几个方言词,如“结种种”、“结籽籽”、“j惶”、“窝憋”,就像玉茭结籽籽一样,由他们日常接触到的玉茭联想到人,人的生育就变成了最自然的欲望。这种身体欲望在《厚土》中还有许多表现,如“哈哈,那一身肉就是爱见人哩!”xv“爱见人”是方言土语,是让人喜欢的意思,和一身肉联系起来,赋予方言词以视觉形象和欲望对象。
《白鹿原》中也用方言写人的身体,“这女子又正好比他小两岁,模样俊秀眼睛忽灵儿。”xvi用“忽灵儿”这个方言词来表现女孩子的灵动,和后来女子的死去做对比。《白鹿原》的身体描写一般都与性有关。如:“白赵氏不急不躁地说:‘马驹十六还嫩着哩!你要是夜夜没遍没数儿地引逗他跟你稀――把他身子亏空了,嫩撅了,你就得守一辈子活寡。’”xvii“稀”是方言词,是形容男女之间的关系,本来是很隐秘的很难于启齿的事情,由白赵氏这位年龄比较大的人用方言词说出来,更符合当地习惯和人物身份。接下来还有白赵氏说话更不留情面,“白赵氏眼一瞪,呵斥着:‘嗬呀,说一千道一万全成我孙子的不是咧?你个碎戮兔灰坏愦磉郑磕憧茨隳橇蹋≌偷南窀鲋砟螂悖∧憧茨隳清甑白樱肥的像酵面发喽!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是爱挨碌纳砼咦樱 ”xviii“白赵氏冷着脸狠着声说:‘马驹的事我回头说。你先把你管住。你要是再管不住,我就拿针把你的碎赂缝了’。”xix陕西方言的脏话粗话,经过白赵氏的口,多次出现,用来劝说她的孙子媳妇。这些对身体侮辱性的方言词,一般都与男女生殖器有关,多是象形字,陕西方言受古代汉语的影响很大,体现出上古人对生殖的崇拜与恐惧,现在成了语言禁忌,变成了脏话粗话。
《羊的门》中写道:“那女的叫谢丽娟,大眼,大嘴,长得很‘那个’。因为她长得很‘那个’,那两个男的都乐意听她的。”xx“那个”是河南人常用的方言口语,具有代词的功能,当所说的对象不便于说出或者不便于描写,而说话者和听话者都心知肚明时,常说“那个”,这里的“那个”,指的就是很性感的意思。
方言作为一种民间语言,被作家采撷利用,是形成作家创作个性和语言风格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食物匮乏时代人们对于“吃”的欲望和底层人对于身体的裸的欲望,被方言记载了下来,此时的方言不仅仅是一种语言风格,更是带上特定时代的烙印,进入小说文本,为作品思想内容的表达增色不少。
注 释
i韩少功,《马桥词典》,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12页.
ii韩少功《马桥词典》,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15页.
iii韩少功《马桥词典》,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15页.
iv韩少功《马桥词典》,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25页.
v实《白鹿原》,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265页.
vi李佩甫《羊的门》,北京:作家出版社,2013年版,第7页.
vii李佩甫《羊的门》,北京:作家出版社,2013年版,第405页.
viii李佩甫《羊的门》,北京:作家出版社,2013年版,第214页.
ix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第160页.
x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第154页.
xi李锐《厚土》,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57页.
xii 李锐《厚土》,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45页.
xiii李锐《厚土》,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55页.
xiv李锐《厚土》,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55页.
xv李锐《厚土》,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93页.
xvi实《白鹿原》,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3页.
xvii实《白鹿原》,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154-155页.
xviii实《白鹿原》,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156-157页.
xix实《白鹿原》,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156-157页.
[摘要]戏剧化的艺术风格是《家》创作语言的一个突出的特点。所谓戏剧化,就是说小说的语言具有了某些戏剧这一文学艺术体裁的表达风格和创作特点,从而显现出某些戏剧创作独特的表达效果和艺术感染力。本文从人物语言的戏剧化、人物动作行为的戏剧化和描写叙述语言的戏剧化三个方面,结合丰富的文本分析,探讨了《家》语言的戏剧化艺术风格的主要表现,并浅析了造成巴金小说语言戏剧化风格的原因。
[关键词] 家语言戏剧化艺术风格
《激流三部曲》是巴金的代表作品,特别是第一部《家》,有着永恒的艺术价值。作品描述了一方面随着封建宗法制度的崩溃,垂死的封建统治力量疯狂地吞噬着年轻的生命,另一方面深为革命潮流所吸引的青年一代开始了觉醒、挣扎与斗争的悲壮历程的这样一股生活的激流。小说所展示的如火如泉的创作热情,喷涌而出的真诚热烈,以及酣畅流利的艺术风格,感染了一代又一代读者群体。
戏剧化的艺术风格是《家》创作语言的一个突出的特点。所谓戏剧化,就是说小说的语言具有了某些戏剧这一文学艺术体裁的表达风格和创作特点,从而显现出某些戏剧创作独特的表达效果和艺术感染力。在《家》这部小说中,语言的戏剧化艺术风格主要表现在人物语言的戏剧化、人物动作行为的戏剧化和描写叙述语言的戏剧化三个方面。
首先,小说中人物的语言带有突出的戏剧化的特点。戏剧这种文学形式是为了集中反映现实生活中的矛盾冲突而产生的,又因为受篇幅和演出时间的限制,剧情中反映的现实生活必须凝缩在适合舞台演出的矛盾冲突中,因此人物的语言往往带有夸张、深刻、激情、凝练、尖锐的特点。在小说的开头觉民和觉慧兄弟有这样的一段对白:
他醒悟似地欢叫起来:“二哥,我懂得了!”觉民惊讶地看他一眼,问道:“什么事情?你这样高兴!”
“二哥,我现在才晓得演戏的奥妙了,”觉慧带着幼稚的得意的笑容说。“我想着,仿佛我自己就是‘黑狗’一样,于是话自然地流露了出来,并不要我费力思索。”
“对的,演戏正是要这样,”觉民微笑地说。“你既然明白了这一层,你一定会成功的。”
两人的对话较日常口语更书面、更正式,又更适合于舞台演出的表达,有一种深层的热情和戏剧的效果。
其次,人物动作行为的描述也有着戏剧化的特点。戏剧将动作作为了表现人物的基本手段,把人物的动作在舞台上直接再现,而动作又是表演的基础,因此戏剧需要演员的动作丰富而猛烈,来推动剧情的发展。鸣凤死后,作家对觉慧在湖边的一段动作行为进行了细致地描述:
他不能够再说下去。他急促地呼吸着,他觉得全身发热,热得快要燃烧了,他的心里似乎还有更多的话要倾吐出来,可是他的咽喉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他觉得他的心也颤抖起来。他挣脱了觉民的手,接连用拳头打自己的胸膛。觉民把他的手紧紧地捏住。他疯狂地跟觉民挣扎,他简直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他的脑子里什么都不存在了。他被一种激情支配着,在跟一种压迫他的力量斗争。他已经不再记得站在他面前的是他所爱的哥哥了。他的力气这个时候增加了许多,觉民几乎对付不了他,但是最后觉民终于把他推在路旁一株梅树旁边。他颓丧地靠着树干,张开口喘气。
这一段描述了一个情感失控、不能自制、悲痛欲绝的人物形象,动作丰富而激烈,虽然必不可少地有着自身处于情感制高点导致情绪宣泄爆发的因素的影响,但还是让人感觉过于激情和猛烈,有着一种夸张尖锐的艺术效果。
最后,作家的叙述描写性语言也有着戏剧化的特点。下面一段是对觉民对情绪激动的觉慧进行开导安抚后觉慧表现的描述:
觉慧不作声了。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得很快,这表现出来他的内心的斗争是怎样地激烈。他皱紧眉头,然后微微地张开口加重语气地自语道:“我是青年。”他又愤愤地说:“我是青年!”过后他又怀疑似地慢声说:“我是青年?”又领悟似地说:“我是青年,”最后用坚决的声音说:“我是青年,不错,我是青年!”他一把抓住觉民的右手,注视着哥哥的脸。从这友爱的握手中,从这坚定的眼光中,觉民知道了弟弟心里想说的话。他也翻过手来还答觉慧的紧握。他们现在又互相了解了。
这一段的描写尤为夸张和富有戏剧性,更突出地表现了人物的性格和内心挣扎的痛苦,富于表现力和感染力。
除此之外,小说语言的其他方面也有着戏剧化表达的痕迹,在此不一一列举。那么,小说语言的这种戏剧化的艺术风格是如何形成的呢?分析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是作家自身的因素。巴金自己曾说:“我的生活里,我的作品里都充满了矛盾。”这种矛盾是那样的剧烈,以致变成生与死的考验和出走与毁灭的人生抉择。而戏剧就总是由一个冲突的提出、发展和解决而得到完成的。戏剧冲突的成功与否是戏剧的关键,所谓戏剧性正是由于戏剧冲突解决得独特、新颖、有丰富内涵而形成的。戏剧正是为了集中反映现实生活中的矛盾冲突而产生的,所以说,没有矛盾冲突就没有戏剧。“我对大家庭怀有一种无法克服的又爱又恨的心情。”这是巴金创作《家》时的心态,体现在作品中,就变成人物的焦虑不安和矢志反抗。这种心态贯穿始终,是因为:“我的生活是充满矛盾的。感情与理智的冲突、思想与行为的冲突、理想与现实的冲突、爱与恨的冲突,这些组成了一个网,把我盖在里面……我始终不能冲破矛盾的网。”面对这些矛盾,他的人生态度是:“我知道我不过是一个过渡时代的牺牲者……因为忠实:忠实地探索、忠实地体验,就产生了种种矛盾。”所以,于作家这种矛盾的创作心态支配下的创作成果具有戏剧化的特点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只有用这种激烈的、冲突的、夸张的语言去记述,才是作家矛盾心理与情绪的最好释放。
其次,作家所受到的深刻的西方文学的影响也是造成其语言戏剧化特点的原因之一。巴金曾自述:“在中国作家中,我可能是最受西方文学影响的一个。”在巴金创作成熟期的代表作――《家》中,托尔斯泰、屠格涅夫的影响依然可辨。屠格涅夫擅长塑造一些哈姆雷特式的优柔寡断的“多余的人”的性格。而高觉新与阿Q、哈姆雷特、唐?吉可德一样,是“世界级的不朽悲剧典型”,充满了现实和理想的尖锐冲突,造就了人物性格两重性,这对于巴金小说语言的戏剧化有一定影响。
最后,小说语言的戏剧化特点也是塑造典型性格和典型人物形象的必要和要求。从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戏剧化的语言动作以及叙述描写大都作用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小说的主人公之一的觉慧。觉慧的形象是活生生的,具有真实感的,他身上的那些长处和短处都是那个时代的先进青年所特有的。觉慧这一形象,大胆叛逆而又满怀热情,追求自由而又天真幼稚。尽管他对于反抗封建、解放个性的立场十分坚定,但内心还是充满着矛盾和冲突。这就集中体现在他对鸣凤的爱情上,他一直犹豫不决,最后在关键时刻恰恰忘掉了自己先前的承诺,反而在痛苦之余决定“把那个少女放弃了”。此外,虽然离开意志坚决,他的内心仍存在着对于家人的温情和眷恋。这些都是造成其性格的冲动果敢、行为的激情夸张的原因。作家以此种形式的刻画更突出了人物的典型性格。
总之,巴金小说《家》语言的戏剧化特点有其形成的深刻主客观原因,而其造就的独特的艺术风格和表达效果,更为《家》这部经典在思想内涵之外增添了耐人寻味、感人至深的审美价值,奠定了其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不朽地位。
参考文献:
[1] 王瑞华.焦虑:巴金作品的人物心态和写作心态[M].福建教育出版社,2002.
[2] 谭霈生.论戏剧性[M].北京大学出版社,1981.
[3] 肖明翰.大家族的没落:福克纳和巴金家庭小说比较研究[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